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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. 证明(五)

35. 证明(五)

“下到端茶倒水,上到人身安全。大小姐不开心的时候要负责哄她,招手的时候要端上红茶和甜点,不管提出任何要求都要回复‘遵命,大小姐’,这就是我的工作。用更直白一点的话说,就是——”

“左膀右臂……不,仆人头子。怎么样,有意思吗?”

当然,这种话是不会在大小姐面前说的,罗德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这么告诉希娜,想看看她的表情而已。

即便是仆人头子,那也是公爵家千金的仆人头子,要知道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都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,武力、忠诚与智慧缺一不可,是为究极的万能职业。

就像某个蓝头发的娃娃脸,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堪称人形高达,而这个世界的管家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“听上去有点……”

少女面露难色,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又怕触怒眼前的管家。

“无聊,对吧?不过,对我来说,很难谈得上无聊,也很难谈得上有趣。”

罗德不是没想过直接跑路一了百了。

如果就这么抛下大小姐离开,她是否会更快地堕入到黑暗之中呢?公爵又真的会放过一个对家中知根知底的年轻人离开吗?

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,正用无形的丝线缠上他的四肢,逼迫他像街头表演舞台剧的小木偶一样,在管家的位置上兢兢业业。

——比起逃避,或许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。

“但其实意外的充实。和那些难搞的贵族千金比起来,除了定期的外出,更喜欢在家里呆着看书、用甜点就能安抚的大小姐简直是传说中温柔善良的仙子。而且能近距离欣赏大小姐的美丽,不觉得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吗?”

“可,罗德,不会觉得不自由吗?”

“这是我的工作,希娜。而且为大小姐工作也不是完全不自由。”

罗德耸了耸肩膀。

“我付出一部分自由的代价,得到可以自由支配的资源、还算不错的地位、能让今后的我衣食无忧的金钱以及免费的栽培,这是让无数人都梦想得到的东西。对我而言,这就够了。”

猫耳少女却一副陷入思索的模样,用食指抵着下巴,然后轻轻点头。

“我知道了,就像哥哥的管家,那位看上去总是亲切和蔼的老爷爷一样!他也经常会在帮哥哥处理烂摊子的时候,小声说‘这是工作,这是工作’呢!”

不,那个的性质应该跟我不一样才对。

罗德露出敷衍的微笑,似乎能看见悬挂在额头上的巨大汗珠,僵硬地点了点头。

老管家虽然看上去亲切,但对希娜来说却不尽然。

因为总觉得对方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息,所以从来不怎么敢靠近……总觉得他会突然笑眯眯地给自己戴上一对银手镯,邀请到奇怪的小黑屋里去做客。

但她本就不讨布莱克家的人喜欢,所以自然会对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。

“不过,老管家最近偶尔会跟别人提起,哥哥的行为有些不太对劲呢,完全不像是以前的哥哥,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发生这种事……但、但是,幸好罗德你没有受伤!……我、我原本还有点担心会不会……”

“别小看了管家啊,希娜。你哥哥的水平可连我的头发都碰不到。”

少女的眼睛中闪烁着仰慕的光芒。

“所、所以,罗德很厉害吗?”

“不厉害的话,也没有资格成为大小姐的管家了。毕竟……”

罗德指向场地中的大小姐。

场中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,两位太子妃候补即将开始的初次交锋令所有人的心情都为之澎湃。

没人会不喜欢看两位少女之间优雅而美丽、却如藏在袖中的匕首一般的战斗,何况她们的存在本身就足够吸睛,导致负责场地的导师不得不厉声呵斥其他区域的学生。

“再看无关的地方就让你们去图书馆抄二十遍魔法基础理论!”

听到呵斥声,学生们不情不愿地只用余光瞥着这边,手中的动作慢得就像是冬日的蚊子。

爱露媞拂动她绚丽的金发,朝空中一握,一柄雕刻着繁杂花纹的十字细剑便出现在她的手心中。

不需要多余的动作,只是随手一撩,便带起寒风的细细低语,将对手的身上的制服吹得猎猎作响。

侯爵千金似乎是被大小姐的气势所惊到,面露难色地后退了两步,但裙摆却没能幸免,被无情的气流高高掀起,将藏在底下的双腿从上到下完美展露在数百人的视野之内。

所幸,侯爵千金早早就换上了方便活动的黑色紧身短裤,再加上有深色裤袜的遮挡,才没有让她在场上肆意散发春光。

——当然,这副景象只有眨眼便逝一瞬,反应过来的侯爵千金立刻面色通红、咬牙切齿地压下裙子,才堪堪阻止了自己的丑态继续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。

白皙的额头上爆出两根青筋,手指捏得劈啪作响,双目仿佛要喷出实质性的火焰来,罗德甚至能听到呼呼燃烧的声音——像公爵府中的那个大火炉。

只不过如今被当成柴添进去的,是属于贵族千金的高傲与自尊。

大小姐脸上的冷意因此融化成讽刺的笑容。

这只是个开始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爱露媞·费斯!你竟敢、竟敢用这种无耻、粗鲁的手段如此羞辱本小姐!”

侯爵千金轻飘飘的粉色头发因为主人的怨气而有些炸毛,由蝴蝶结绞着的低马尾似乎随时会竖起来,她一边捂着裙子,一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,颤抖地指向对方。

而很受男性同胞欢迎的可爱脸蛋,皱得快成费斯公爵府花园里那棵老树的树皮了。

大小姐的挑衅动作在罗德的预料之外,本以为最多只是互相放一放狠话,没想到竟是这种会让对方起码会持续一个月时间的社会性死亡。

……不过倒也能理解,大小姐从来都是直接又纯粹,看碟下菜的本事堪称一绝,从不掩饰自己的好恶,这点从她对待母亲与父亲的态度截然不同就能看出来了。

但是,因为作为败者同盟中的一员,侯爵千金小姐是第一个站出来的,所以被当作给小团体下马威的对象了而已。

毕竟枪打出头鸟。

希望她早上有看最近流行的占卜杂志,带了能改变运势的小玩意——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,大概是没用了。

对此,罗德一时间有些尴尬。

他想让身旁的猫耳少女看的并不是自家大小姐掀别人裙子的手段,而是她利落凛冽的身姿,但如今看来,在开打之前,两人免不了要进行一轮唇枪舌剑了。

“那、那个?感觉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……”

“是策略。”

面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希娜,罗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解释道。

“大小姐依靠的不仅是实力,还有聪慧的头脑。狮子搏兔亦尽全力,大小姐会采取能最有效击败对方的方法,你刚刚所看到的都是为了激怒对手、让其无法冷静应战、进而破绽百出的策略。这样,大小姐就能利用这些破绽,轻松取胜。”

什么狮子搏兔,这就是在单纯地玩弄猎物。

当然,为了维护大小姐的形象,罗德是不会说些多余的话的。

“是……这样吗?”

希娜摸了摸耳朵。

“有、有些人说爱露媞小姐,其实是个花架子……虚有其表的人,就连入学的测试成绩都是靠家族势力得到的……”

“有点意思,这也是流言的内容之一吗?不过,我这边听说的是对你哥哥始乱终弃的版本,看来有人对无中生有这种事乐此不疲呢。”

流言的来源完全不明,若要寻找其源头的话几乎可以说是难以下手,但学院内并不是没有能汇聚大量情报的地方,罗德手中也有着能够进行利益交换的信息。

人们总是喜欢八卦的。

正如同小狗喜欢追逐自己的尾巴。

帕花科斯帝国正巧处于纸质媒体大行其道、各色杂志层出不穷的时代背景之下,人们对于认知帝国内外的大小事件抱着近乎渴求的态度,再加上教育的普及,想在大脑里装满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人多如牛毛。

他们是典型的来者不拒,就像吸尘器一样拒绝辨别来源与真假,但凡听到一点蛛丝马迹就急着揣进兜里,再当作节假日的糖果分享给自己的朋友们。

因此,包装最华丽、味道最甜的糖果自然就是最受人欢迎的。

花边杂志总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的理由就在于此。

学生们自然也乘着这股风创建了属于自己的报纸,不过出于特殊原因仅在帝都内发行,内容基本围绕青少年们的家长里短,在帝都的其他高等学校中也很受欢迎。

毕竟这里可是魔法学院,汗水、才能和颜值的集中地,理所当然会受到年轻人的关注,要罗德来说,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报纸上的学生照片来的。

尤其是其中的花边板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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